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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間何處不相逢 我在騎行路上遇到一位高僧
僧人想了想,說:“十頓不到!
“其他的時候呢?”
“都有人供養(yǎng)!
僧人的小車也是別人供養(yǎng)來的。剛下山出發(fā)的時候,他推著輛手推車,一路有信徒跟隨。有個信徒連續(xù)幾天開車四十公里來送飯,后來那人說,不行啊,師父你這太辛苦了,我們給你捐輛車吧。
車有了。然后,車里什么都有了,連液化石油氣都有了。
“你究竟為什么要拜山?”
僧人陷入回憶。這涉及到二十年前的一樁事,原來有個老和尚曾和他說過,要一起去拜山,后來老和尚走了,這事擱置下來。有天他和師兄聊起此事,提議:我們?nèi)グ萆桨桑瑤熜终f好。他們就此出發(fā)。
我問:“師兄呢?”
“師兄不用手機,我們剛一下山就失聯(lián)了。”
“你拜了三個月的山,拜到后呢?”
“在五臺山住兩天就回去,寺里不能沒人!
“就這樣?”
“就這樣!
面下好了,僧人手忙腳亂一陣子。原來是太久沒做飯,忘記醬油醋在哪了?赡苡悬c不好意思,他給我解釋,之前太原那段路一直有人排隊供養(yǎng)。后來自己翻了車,行李全部重新整理過一次,所以佐料忘記放哪了。
僧人摸出來兩根大豆火腿腸,說這是別人供養(yǎng)的,也不知道啥味道,加進去吧?匆娢以谂恼眨麑iT強調(diào),這可不是肉,是豆制品的香腸,之前路上有專門賣豆制品的商店。
一開始,他看到是火腿腸嚇了一跳,說這啥玩意,怎么還有火腿腸呢。
“這是一個信徒臨走買給我的,人家一聲不吭就要走。再一看是豆子做的才安心。我原來也沒見過這玩意兒,正好我們來嘗嘗。
小黃狗湊過來嗅嗅,僧人晃了晃火腿腸,說,你是不是也想吃啊,等會吧,還沒有供佛呢。
火腿腸切著,他問我會做飯嗎,他手腕太疼了,讓我接過刀繼續(xù)切。他往清湯面里加了火腿腸,又掏出來一包豆干往里面下。旁邊的小車里放著大悲咒,狗狗趴在一邊,夏天的陽光照下來,天上流云都被蒸發(fā)殆盡,抬頭是一片炎熱的湛藍,只有這里有一小片陰涼。
其他佐料都在車頂上的篷子里,僧人手腕疼,我爬上去找。蓋東西的篷子掀不開,只能在里面摸索,摸出來醬油、生抽。他忍著痛自行上去,摸出來一瓶香油和一包葡萄干。在我驚駭?shù)哪抗馇,他把葡萄干撒進面條里。
僧人轉(zhuǎn)而從車里搬出一個箱子,箱子里摸出來個飯盒,遞給我:“就用這個吃吧!彼置鰜硪话阉芰洗玫囊淮涡钥曜印
吃飯前,僧人掏出手機錄語音,拍了一圈照,對著微信說:“你們看這是多好的一片陰涼,肯定不會中暑,師傅今天就在這里吃飯。”然后又說:“誰再騙師傅喝藥,我就把他移出群!
我沒聽清,問是什么藥。僧人說是藿香正氣水。
僧人中午就休息,到下午五點才開始繼續(xù)叩拜?吹贸鰜,他是真的怕中暑。
面條煮好,葡萄干和面條配合,居然真有種不錯的口感。我想起來,原來在道館里吃到過蘑菇餡的粽子。山上人雖然不能吃肉,但因此對食材的想象力也真是天馬行空,不拘一格。
正吃著面,路邊一個大媽騎車過來,車架上是一箱杏子。大媽停車打量了我們一番,從后面掏出兩顆杏子要給我們吃。我正打算拒絕,想起該問問僧人的意見;仡^看見他已經(jīng)放下碗,非常熱情地朝前走了幾步,接過杏子道了一聲如意吉祥。
大媽多塞了幾顆,湊了六顆,把僧人手掌盛滿,他很高興,說,這是六六大順,大媽高高興興走了。
僧人坐回來,吃了一顆杏子,其余的都放在一邊。我問,是不是信眾給的東西都要接受?他端起自己盛滿面的缽:“出家人要給住家人種福報的機會,除了出家人不能用的,別人給的東西都要收下!
我算是知道,他車里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了。
吃完飯,我搶過去準備幫忙洗碗,僧人說缽要自己洗,還要念咒,讓我把自己的飯盒和鍋洗一下就好。
我用剩下的半瓶水洗完了飯盒,他說省點水吧,就蹲一邊看手機。
“洗鍋怎么辦?”
僧人想了許久,說:“你用勺子刮刮吧!彼Z重心長教育我,出門在外要省水,等到?jīng)]水用的時候就知道水的寶貴了。
我想了想這一頓飯花費的水,沒吭聲。
他回身在車里翻了十分鐘,找濕巾。沒找到,最后沒辦法,拽出來一條白色毛巾:“這還沒用過,你拿這個擦擦鍋吧!
我總覺得不對勁,要說都是長途旅行,他對水的態(tài)度有點奇怪,好像完全沒個規(guī)劃。我問平時都喝多少水,他說自己拜山特別消耗體力,所以平時不喝水,都喝運動飲料。我想起他一見面就從袍子里掏出一罐紅牛。
接著,聽見僧人一聲長嘆,我走過去。他坐地下,面前擺了一堆紙巾。他看我過來,用有點重的河南腔感嘆:“我真是個人才,把拆封的濕巾和紙巾放一塊咯!泵媲鞍咨木砑垵窳艘话搿
他用濕巾擦玻璃鋼的灶臺,遞給我?guī)讖垵窠恚骸皝恚粔K擦。先用濕巾再用衛(wèi)生紙,擦得干凈!
收拾完東西,僧人不見了,我只當是解決生理問題,在一旁玩手機。他折回來,讓我到車頂蓬子里翻找個東西。蓬子系得太緊,我著急解開,他在旁邊喊著:“不要急,不要急。”
僧人讓我慢下來,把繩子一條條解開。我爬上去,總算看見他要我取什么了,一把工兵鏟。一個朝圣的僧人,車上放一把工兵鏟,很合理,對嗎?對個鬼咧。
他去而又返,還取出一把工兵鏟,不會是特別愛護環(huán)境的人吧?帶我去是要掩埋自己的排泄物?
繞到一片草叢里,僧人看我神色不安,說,自己手腕太疼了,拿不動鏟子,讓我?guī)兔ν趥坑。我心情有點復雜。
結(jié)果他往地上一指,我看見草叢里有一具小狗的尸體,天氣炎熱,已經(jīng)干透了。他說,就在這里挖個坑……
我剛揮了幾下鏟子,他就在旁邊念叨:“你沒干過活吧!蔽易煊,怎么沒干過,只是沒用過這么小的鏟子。
僧人把鏟子奪過去:“不是你這么用的!闭f著把鏟子猛一推,借助慣性落下去,輕松把我刨出來的坑擴大了幾倍。
我老老實實接過鏟子,有樣學樣,他又在旁邊念叨:“朝懷里鏟,你發(fā)力姿勢不對,土堆別鏟走了,待會還要填上……”我聽著,突然覺得《大話西游》的劇情非常考究。